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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3-12-23 16:29:39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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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
当然,一说起教育,整个社会在形式上还是挺重视的。各级领导一讲话就强调要尊师重教,要按时足额发放教师工资,每年的9月10日都要过一个教师节,热热闹闹地庆祝一下。但是在实际上,教育长期以来一直得不到应有的重视。标志之一是基础教育经费不足。按教育部原副部长柳斌的说法,我国之所以能从1986年义务教育法通过以后到2000年就基本普及了九年义务教育,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实行了一条多渠道筹措教育经费的路子,但这个超常发展,是以加重农民和企业负担为代价取得的。而1999年以后中小学的人均教育经费呈下降趋势。虽然出台了转移支付的政策,但是转移支付的数额远小于以前教育集资和征收教育附加费,所以许多地区的农村教育难以维持正常运转。尽管历届政府都想加大教育投入,特别是上届政府准备使我国教育经费在GDP中的比例占到4%,但直到2002年仍然没有做到,只是恢复到了1991年3.19%的水平。(《报刊文摘》2003年9月1日)由于国家财政对教育的投入不足,我国的基础教育经费每年缺口达几百亿元。
在中国经济连年高速增长的背景下,教育经费却少得可怜,我不禁想问一句,政府一向提倡的“科教兴国”什么时候才能实现呢?让人想不通的是,在教育投入上如此小气,而在公仆们的身上却十分大方。比如,目前全国的公务车一年各种耗费高达3000亿元,公款招待费每年2000亿,旅游考察费每年1000亿。(《报刊文摘》2005年9月30日)你说,时下的中国到底是穷还是富呢!标志之二,教师待遇低下。说到这点,我不由想起了某地一领导对此问题的反驳怪论——每月一千多元,又能按时发放,这么高的工资还低呀?看看下岗职工,那才叫可怜呢。从这个领导的怪论里边,我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,中国的教育经费为什么投入不足,教师待遇为什么不高,根源全在这样的领导身上。我敢说,这种领导在中国并非个别而是一大批,他们从骨子里就不重视教育看不起教师,他们做什么事都有钱,惟独到了教育上就哭穷了。“文革”流毒且不说,在新时期的工资改革和《教师法》制定中,就对教师的待遇做了一个错误的定位。“教师工资不得低于或高于公务员的平均工资水平”,公务员掌管着教师的生杀予夺大权,他们不愿意看到教师的工资比他们的高,这是自然的事。但也充分说明了制定这项政策的人只是一群庸劣之辈,平日只知睥睨天下惟我独尊,全不明白,教育乃百年大计,对一个民族乃至国家的未来发展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,而对教育直接负责的教师理所当然应成为社会的中坚力量。对这些精英人物,国家有责任使他们在经济上保持一个优越的地位,而与教师相比,公务员算什么呢?他们从事的职业绝少创新性,大多唯唯诺诺迎来送往,“一生依样画葫芦”而已。日本就是基于这样的理念,才使教育成为日本从废墟上强大起来的不竭动力,西方发达国家莫不如此。也许有些公仆又要说了,我们才改革开放二十多年,怎么能和外国比呢。好,既然和外国不能比,那我们和“万恶的旧社会”比一下如何?据一些学者研究,在上世纪三十年代,中学教师的月薪在100—200银圆之间,大学教授平均月薪为350银圆,一级教授最高月薪可达500—600银圆,当时普通工人的月工资通常为16—33银圆(当时1银圆对于日常生活用品的购买力,约相当于1997年的30元人民币)之间。这些人在当时是白领劳动的“中产阶级”。(陈明远:《大学学费:相隔六十年》,节选自陈明远编《逝去的大学》一书)看看现在教师的工资,比一些不景气企业里的工人稍微还高点,比外资企业里的工人那就差远了。为什么旧社会能做到的事情,我们现在却做不到了呢?我看,我们缺少的并不是钱,我们缺少的是一种高瞻远瞩的战略眼光。由教育落后导致许多方面的落后,我们也就不要怨天尤人了。
不重视教育看不起教师也就算了,如果能让教育成为一块净土,让教师们在其中自由地教书育人,愉快地无私奉献,那倒也是教育的万幸。正如钱钟书先生所说的那样,如果一个人长时间不见,在以前如果不是死了就是教书去了;现在则一定是死了,因为现在连教书也找不到一个安静的环境了。确实如此,在时下中国的教育界,一个自由安静的教学环境是很难存在的,特别是基础教育这块,用“叫嚣乎东西,隳突乎南北”形容一点也不为过。学校成了各种检查的集散地,不但省、地、县各级教育机构的检查络绎不绝,而且其他名目繁多的各类检查也是此起彼伏,诸如各级物价部门的乱收费检查,政协委员、人大代表的实地考察,各级党政领导的莅临指导,,消防部门的安全检查,卫生防疫部门的卫生检查,有时还有兄弟学校的交流学习等等。近年来各地又掀起了创建文明城市的热潮,学校也是检查的重点。“检查团一来,惊天动地”,全校师生总动员,只卫生就得忙个不亦乐乎,严重影响了学校的正常教学活动。至于“检查团一走,威信扫地”,那已是师生额手称庆的事了。更为邪门的是,教育主管部门还要对学校的升学率下硬性指标,几乎是“芝麻开花节节高”,今年考的人数一定要多于去年,明年的升学率必须高于今年。这些公仆也不想想,种庄稼还得老天爷照顾,风调雨顺了才能丰收,若遇个旱涝灾害,歉收则是一定的事情。学生的素质一届和一届肯定不同,考题的难易程度一年和一年也有区别,招生的人数每年都差不多,升学率有高低起伏不也是正常的事吗?可教育官僚们拍脑袋决定了的事情是谁也改变不了的。为了给公仆们的政绩锦上添花,学校只好以应试教育为中心,挤掉师生们一切“不必要”的休息时间(包括双休日),全用来苦教苦学。于是乎,中国的教育就只好在应试教育中垂死挣扎而无能为力了。
其实,早在上世纪二十年代,蔡元培先生就强调“教育事业当完全交予教育家,保持独立的资格,毫不受各派政党或各派教会影响。”倘真能如此,中国教育才会得到真正的重视,中国教育才会有真正发达的一天。这样的一天应该不会太远了,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!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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